心理医生手记(十九)——别爱太满,适得其反
采访时间:2021年4月30日
采访地点:常州市德安医院心理卫生中心
心理咨询师:李玉凡
案例摘要:关注身体发出的心理求救信号
嘉欣近几个月时常觉得胃疼,体检后发现只是患了胃炎。可眼看着高考进入冲刺阶段,由于疼痛导致的注意力分散以及频繁病假缺课,嘉欣从原本的“种子选手”成为了班级中的“吊车尾”。考试滑坡击溃了这个孩子所有的自信心,那根弦终究还是断了。
胃疼仍旧一阵阵地折磨着嘉欣,在尝试过所有的办法后,父母带着嘉欣求助了心理咨询。
在李玉凡医生的诊疗室中,嘉欣敞开心扉,娓娓讲述了自己的种种委屈。
在嘉欣的家庭里,妈妈是那个“挣面包的人”,爸爸更多了些玩世不恭,做事常常心血来潮,仅有三分钟热度。“不成熟”的爸爸总会引起妈妈的不满,进而迸发争吵。
妈妈把更多的关注转移到了嘉兴身上,妈妈本身工作强度很大,还要兼顾孩子,事无巨细做得无可挑剔,也毫无怨言。可这种无私的爱让嘉欣感到窒息,甚至觉得自己不值得也不配得到这样的爱和付出。
嘉欣告诫自己要懂事,要减轻母亲的负担,最应该做的就是以好成绩让妈妈感到欣慰。嘉欣自觉背上了这道无形的枷锁,重压之下,单薄的少女怎么能扛得住呢?嘉欣努力了,但就是考不好,每次都会被自责、内疚的情绪淹没。尽管父母一再声称考不好没关系,可嘉欣看出父母口是心非,他们就是很介意她糟糕的成绩!久而久之,嘉欣形成了一种防御:每次考砸后,为避免父母的训斥、唠叨、抱怨,嘉欣在父母开口前就用眼泪换得他们的原谅,内心嘉欣也觉得自己很差劲,就像摔倒了却怎么也扶不起一样无力。
李医生告诉嘉欣,这是典型的躯体形式障碍。一个在委屈中成长的孩子,可能会发展出各种各样的症状,其中之一就是经常胃疼,总是喘不过气。胃是人体接纳、消化并吸收营养的场所,委屈的情绪常常反映在消化系统上,例如反酸、胃疼、腹泻。
委屈的背后其实有愤怒的存在,嘉欣也愤怒于父母的不理解,但这种愤怒因对父母的道德防御被压抑了,所以只能把攻击转向自身,最终导致了身体的疼痛。
我们要了解自己的身体,明白身体发出的信号。有时并非是生理疾病,而是特殊的心理“求救”信号。人类在婴幼儿阶段中,还不具备语言能力,于是就利用身体记录我们最深的和最初始的记忆。所以身体的反应,既是代表某种意义的,也是带有某种能量的。
李医生将嘉欣的心声转述给父母并引起了重视。妈妈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工作部门,首先给自己“减负”,留出了更多的时间陪伴家庭,并时常在饭后主动邀请嘉欣一起散步、谈心,这让嘉欣感到轻松了许多。
嘉欣说自己的理想目标是南京大学,尽管在现在的境况下,这一目标十分遥远,但她最近接收到了许多温暖的力量,足以支撑她坚定地走下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中国的传统语境中,爱是被压抑着的,情绪应当内敛,而不是随时随地随意展露。父母们哪怕意识到自己错了,几乎也不会为自己的不当行为道歉,中国式的妥协,也许就是那一句隔着门板喊出的“来吃饭吧”,但其实真诚沟通对于孩子们来说,任何时候都不晚,不管怎样,迟到总比缺席要好。李医生建议,家庭中应多一些沟通,多点“真情流露”,尽力营造一个轻松的家庭氛围,反而比一味不求回报的付出与爱更能让孩子感受到来自港湾的正能量,千万不要让爱成为一种负担。